我曾想,我的童年是小村庄,可是,我走不出它的边际,无论远行到何方。就像我追逐着三毛的背影,追逐着那个身在撒哈拉却总是一副“中国脾气”的女子,追逐着那个热爱着饺子,黄瓜炒蛋,骆驼头骨和远方的身影,却永远追赶不上。
一个傍晚,我倚在窗边,数着来往人群的脚步,听着那些我闻所未闻的故事和漫无边际的话题——通常只有匆匆几句。直到夜来了,窗外的人群渐渐稀少,偶尔听见一两声树叶摩擦的声音和一阵风吹过的呼啸般的一瞬响声。这里,这个城市里,原来有这么多我追赶不上的东西。
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夜晚。
这个夜晚,我不像以往一样赶着回家,我将不眠,我要和星星的队伍夜谈,肆无忌惮地在夜晚中行走,我要看夜晚如何靠在月光的背上入眠。我要擎一炳烛光,看它的微光流淌成什么模样,然后走街串巷,叩响我曾无意经过的每一扇门窗。再静静地等待天明,等待一个更为明朗的早晨。我要拿起撒哈拉的相片,再放下——拿起,放下,这样反反复复。我一向算不得果断,烟烟雨雨的江南滋生了我优柔寡断的情绪,于是我只好反反复复,开始思考:那些干燥到汗渍渍的日子里,那些偏僻而荒凉的沉默里,那些贫穷又落后的时光里,到底有没有流浪的理由,有没有放弃安稳生活的另一种承诺。答案显然是:有。
三毛说:生命,在这样荒僻落后而贫苦的地方,一样欣欣向荣地滋长着,它,并不是挣扎着生存。撒哈拉——我们倚靠着这最真实的大地,我们行走在着最真实的世界。这片会呼吸的撒哈拉,沉闷的胸膛一起一伏,像一颗心,永远唱着生命的歌。三毛用文字吟颂了撒哈拉的诗,撒哈拉用永不停歇的生命完美了三毛的流浪。于是那些干燥的日子里,衣裳拧出了汗水,毛孔在日晒下更肆无忌惮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些偏僻而荒凉的沉默里,分明有千年之鼓沉闷的响声,那种呼吸了历史的响声;那些贫穷又落后的时光里,依然有沙漠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人儿也只要咧嘴一笑,自由地深吸一口气。三毛也许会在某一天,抬头看看沙漠的天,沙漠的云,看看不远处的邻居敞开的大门,听听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听听那些蒙着头纱女孩颤颤的笑声,生命的声音,就是她心的呼吸,她懂得。然后那灵巧的手挥动着笔墨,流淌出一条生命之河,沙漠里的生命之河,本身就在不停地喘息。偶尔也泛几层粼粼的波光,那是太阳腼腆的呼吸,反射的点点灵动之意。
撒哈拉,时间像一群飞鸟,从你身边缓缓飞过,谁知道呢?!城市一座座拔地而起,再一座座支离崩析,只有亘古不变的你,知道迎娶生命的蓝天。但三毛的身影终是走远了,向着她来的方向。那么,可惜——我再也无法将你拼凑完整了,补缀,粘附,加上适度的接合。驼鸣和狰狞的爆裂声,自你的巨唇发出。地平线,凌乱散置于古老的无政府状态里。在撒哈拉,某个缺失了文字的夜晚,我蹲踞在你左耳的丰饶之角,远离风声。数着朱红和深紫的星星。我听你的呼吸一阵一阵地颤抖,我凝神倾听你沉闷的呼吸——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像这样深深地嗅,嗅一种原始的气息。像这样,在蔚蓝的空气里溶进了无底的渴望。这里,是会呼吸的大地,呼吸里旋转着生命的秘密,诠释着,生命,生活,还有爱。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我们会有一栋房子,不大,也许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中央,有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每一块磁砖上画着一幅画:一颗心,一副潜水面具,一朵玫瑰。另一个房间,则由你支配,由你写一堆中国话。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任何时候,都有一束阳光。荷西会这样对三毛说,他的呼吸会急促起来——Echo,我们一起。
高高的帷布挂上了我的窗户,日光灯上趴着一只不请自来的蚊子,被呼吸扰乱的灯影和我凝笔细思的深情。城市铁铸的地平线,升起了另一个时光的光明。正巧,我合上了《撒哈拉的故事》。
【第2篇】
心中的幸福感和居住的环境并不直接相关,正如一件物品的价值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欣赏他的人而言是无价之宝,而对不了解它的人则如垃圾一般。
因为对大沙漠的向往,三毛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自己舒适的生活,背起行囊,来到了浩瀚辽阔的撒哈拉大沙漠。每日与黄沙为伴,与孤独为伍。但因心中的向往,单调无聊的生活在她眼中焕发出别样的光芒。
一碗再寻常不过的粉丝煮鸡汤,被三毛美其名曰“春雨”,对于身处荒漠深处,视水为宝的人们来说,这碗春雨可谓是价值连城,何况还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札好了被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不容易买到的”,形象的语言将这碗春雨描绘的活灵活现,能够品尝到这样的美味,真乃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更多的时候,我们享受的不只是美食的味道,他所蕴含的文化、意义会让我们深深沉迷其中。
就这样,一碗简单的粉丝煮鸡汤,成了我们眼中的无价之宝,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母亲担心女儿在外受苦,怀着十二分的心痛从遥远的台湾寄过来的事物,这点食物可谓是跨越万水千山而来,又满含深深的爱意;另一方面,这也是三毛在异国他乡的单调生活的调味品。身处撒哈拉,盼雨几乎是奢望,物质的匮乏并没有打败她精神上的富有。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东西,我们可以移情于相关的事物上,从而让自己乐享现有的生活,这也不愧为一种豁达的人生态度。
一块化石,要来回驾车两百四十多里路,耗时三个小时, 再苦苦寻找一个小时,方能将其持如手中,对于我们大部分人而言,是不值得的,甚至是荒唐的,可是对于热衷沙漠探险的三毛与荷西而言,他们却乐在其中,即便是在深陷泥沼,面临死亡之时,他们也不曾后悔过。甚至在九死一生之际,他们仍相约再次探险。对于他们来说,追逐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是在所不惜的。
洗一次澡,在勃哈多海湾要七天才能进行完,而且要经受住每日三次的大灌肠,这可谓是痛苦万分的事情,可是在沙哈拉威女人眼中这却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
所以,所谓的幸福,总是因人而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