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野
他是一位脑瘫患者,生活在爱尔兰一个单亲家庭里。他的身体除了脖子和头部能够活动之外,其他部位全部瘫痪。不仅如此,因为发音神经末梢坏死,他不能说话。不过,他的大脑却是清晰的,听力也没有任何障碍。而这些功能对于一个如此可怜的生命来说恰恰是最痛苦的。因为,他有自己的思想,却无法用口说出,也无法用四肢去实现。
他曾无数次地想到过自杀。可是,自杀对于他来说,比登天还要难。要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唯一的办法是绝食。母亲不允许他这样做。因为,母亲总能找出让他吃下食物的办法,而他又毫无能力阻止母亲的这种行动。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自杀行动之后,他决定活下去,而且要坚强地、精彩地活下去。
他的起点是从看电视开始的。母亲为了排除他的寂寞,在他的卧室里安装了一台电视机。并且,为了能够让他挑选自己爱看的电视节目,母亲把电视遥控器固定在床头,再在他的头上绑了一个兽角。这样,母亲不在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头部的移动来点击电视遥控器,从而完成电视频道的更换任务。
他终于可以 自理 了。虽然,这种 自理 只是调节电视频道,但他还是很高兴。因为,电视为他打开了一条心灵的通道,他可以通过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不仅如此,他很快从电视的字幕上认识了许多英语单词,并且知道了它们的意义。一次,电视里播放了一个残疾人打字机的广告,他一下子喜欢上了那个东西,看到了人生的曙光。是的,只要能学会打字,他就能通过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甚至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儿。
母亲下班归来,他特意把电视调到那个广告上。开始,母亲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三番五次地让母亲看这个广告,以至于不让母亲调换频道。母亲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儿子想要一台这样的残疾人打字机。母亲马上把打字机买回来,在床头安装好。他用捆绑在头上的兽角打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妈妈,谢谢你! 母亲看到这句话,奇怪地问: 你怎么认识字? 他又打出来了一行字: 我是跟电视学习的!我要写作,我要当诗人,当作家! 母亲一下子抱住了儿子的头,放声大哭。母亲那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脸颊。
母亲为他的电脑连接了宽带。他通过宽带,可以与人聊天,可以在网上看文学作品,学习写作。虽然,他每敲一个单词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会弄伤了自己的头部。但是,他依然坚持着。他在自己的作品里写道: 假如我的肉体可以变成一只海鸥,我将满怀火山爆发般的激情,到无边的天空自由地飞翔 终于,他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他看着编辑部邮寄来的样刊和稿费,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因为,他用自己的坚强打开了青春的眼睛,看到了生存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这一年,他只有13岁。
自此,他的作品一发不可收拾。他写作入了迷,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自己的残疾。他的思绪和才华通过头上的兽角敲打着床头的打字机,转换成美丽的诗句和华丽的篇章,飞向编辑部,飞向读者的心田,传播着人间的善良和坚强。
一次,他完成了一首诗歌,他快乐的思绪在房间里跳跃、高歌。快乐中,他对躺在床上的那个不幸的小男孩表示同情,甚至,他还决定用自己的稿费来救助这个小男孩。可是,当他把这个计划打出来准备交给母亲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位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原来就是自己!那一刻,母亲流了泪,他也流了泪。他不是为自己的不幸而流泪,他是为自己的幸福而流泪。因为,他是不幸的,但又是万幸的。他用坚强找到了青春的眼睛,找到了快乐和幸福!
他的名字叫克里斯多夫 诺兰。目前,他已经出版了《梦幻爆裂》《时钟的眼睛》等诗集和小说。他的作品以一位残疾人的眼光构造了许多虚幻而又真实的意境,讲述着残疾人的渴望和对生命的独特思考。他和他的作品激励了和激励着千千万万的人,打动了和打动着千千万万的读者,被网友们称为 少年乔伊斯 。
坚强是青春的眼睛。人的一生都会遇到挫折和不幸,但是,只要你拥有一颗坚强的心,你就会打开青春的眼睛,看到光明和希望。
励志小故事:在尘埃里微笑
在新西兰首都惠灵顿求学,最让我头疼的是住宿。为了节省车钱,我不得不寻找离学校近一点、交通便捷一些的出租房,但由于海外学生众多,物美价廉的民居早就人满为患,结果,我连间仅有一张床的地下室也没找到。
辗转三个月,终于看中市中心的一家名叫圣乔治的青年公寓,租金不菲但能包两餐,但仅剩最后一间空房。时不我待,我咽着血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住了一天我顿悟到这间房没人住的原因,窄走廊对面就是洗衣房兼清洁室,终日的机器轰鸣声足以致人发疯。我白天去上课时还好,可一到周末或没课的日子。巨大的噪音让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五脏六腑纠结在一起,烦躁得直想尖叫。加之举目无亲的寂寞,学业繁重的压力,我忍不住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有人轻轻叩门,我止住哭声,中间似乎迟疑了一下,再敲。我冲进洗手间把脸洗净擦干,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老头:他背着双手,微胖体态,椭圆脑壳,花白头发,暗红针织短衫,破旧休闲裤,鼻梁上架副有色眼镜。也许是看不清他眼睛的缘故,我怯怯地问: 您找谁?
他咧嘴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身后亮出一个拙朴的玩偶娃娃: 她叫贝蒂,你看她,永远都是微笑的。
对不起,我不需要。 我以为他是推销娃娃的,说着便要关门。
我叫比尔,这个娃娃送给你。小丫头,独自在外不容易,放轻松才能坚持到底! 他不由分说地把娃娃塞入我怀中,转身闪进对面的洗衣房。
比尔是圣乔治公寓的清洁工,年龄最大的清洁工。
以后的每天清晨,我都是在门外的歌声中睁开眼睛。我蜷在被窝里仔细分辨,听得出是比尔在一边用吸尘器清洁走廊地毯一边高声唱着节奏欢快的歌,不管那是不是专门哄我开心的,我都会在他老迈而漏风的音色里笑出声来。
由于在同一个楼层,他值班时我常会遇见他,他每次都像老朋友一样用一种很卡通的腔调和我打招呼,有时还扮鬼脸,憨态可掬,和他的年龄一点儿都不相称。不论我彼时处于何种情绪,一见他,我就和快乐撞个满怀。
比尔一个人住在与圣乔治公寓相邻的小楼上,因为是长期员工,所以公寓给他提供了一处面积很小的容身之地。当然,经理大概也有自己的算盘,一旦有需要紧急处理的情况,至少有比尔可以随叫随到。
圣诞节前两周,这个城市已进入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崇尚随性而为的新西兰人此时变得大惊小怪,见到什么可爱家什都想搜罗回家。比尔也像蚂蚁找食,每次逛街,只买一两件东西,有时是根烤肠有时是棒形面包,却满足得要死。他是喜欢逛街的过程,尤其遇到打折或特价商品,他就得意得像白拣了宝贝。半年来我没见他更换过另外一套衣衫,可同样没有更换的是他微笑的胖脸。
很多同学都回国休假去了,我为了打工积攒生活费留了下来。原以为惠灵顿在圣诞节这天一定会成为沸腾的海洋,可事实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一座空城,彻头彻尾的空城,商店紧闭,餐厅关张,街上没有行人,空中不见飞鸟。淅淅沥沥的雨把一切衬托得更加空旷。原来,圣诞节对当地人来说,就是和亲人团聚、度假,而不是扎堆凑热闹。
我正盯着远方一片含水的云发呆,比尔来了。他笑眯眯地问: 我就知道你会无聊的。我做了鸡腿汉堡,还有薯条,你要不要去尝尝?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急忙点头。比尔是特地跑来。将我从孤独寂寞的汪洋里打捞上岸。
这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居室,狭小简陋却整洁有序。红漆的桌上摆着几个汉堡和一大盘薯条,旁边放着一瓶啤酒。墙上有几张框好的照片,黑白照,像是全家福,相片中的人一律是很英式的装束,背景是一座庄园。这些旧照在一尘不染的相框里,散发着庄重肃穆的美。
不等我问,他先打开了话匣子。照片上是他的祖母、父母、姐姐,那个婴儿就是他自己。他的家乡原在苏格兰,家境也不错,后来家族遭遇变故,这幅田园美卷从此便毁掉了。他流落到新西兰,也结过一次婚。
你的妻子呢? 我忍不住问。
我们出过一次车祸,她死了,我瞎了一只眼睛。 他摘下眼镜抹去眼角的老泪,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眼没有表情,也没有泪水。他居然取下那只假眼,动情地对我说: 我用一只眼睛照看天国的妻子,用另外一只眼睛收集人间快乐,这样一来,她在远方就不会寂寞了
不知不觉中,我的泪竟也氤氲了双眼。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呢,阴阳之隔,却用半明半暗的视野交流着亘古的爱情。像比尔这样的清洁工,在富庶的新西兰不过处于社会的底层,他始终把自己的眼睛当作爱人的幸福,怀着感恩,背着责任,在滚滚尘埃里欣赏美丽,兀自微笑,感染了自己也温暖了他人。
他也许不曾料到,他残缺的视线成全了一个异乡人灯塔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