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后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广为人知,其背后故事,就是下面这两位仁兄一起演绎的:曹髦,字彦士,曹魏第四个皇帝,史称高贵乡公,干了六年皇帝,连个正规帝号甚至王爵也没混到,怎么看怎么憋屈;司马昭,字子上,曹魏权臣之一,西晋王朝的实际奠基人,尽管生前没有称帝,但史书上还是称其为晋文帝或太祖。历史何其不公平!
《三国演义》第114回对此事的叙述与正史记载基本保持了一致:朝廷军政大权被司马昭掌控,曹髦惴惴不安。公元260年,他召集手下亲信研究对策,说:“司马昭将怀篡逆,人所共知。朕不能坐受废辱,卿等可助朕讨之!”然后不顾尚书王经的劝告,亲自率领殿中宿卫杂役等三百多人去攻打司马昭。结果飞蛾扑火,被太子舍人成济所杀。
俗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难测,如同海水难量。年纪轻轻的曹髦凭什么断定司马昭之心就是篡逆之心?又凭什么断定“人所共知”司马昭有篡逆之心呢?不幸的是,近两千年来,人们一直在用这句歇后语来比喻“地球人都知道”的阴谋和野心,却并不关心其中的真伪。
那么,司马昭之心,到底是颗什么心?
司马昭并无杀曹髦之心
关于曹髦其人,陈寿的评价恰如其分:“高贵公才慧夙成,好问尚辞,盖亦文帝之风流也;然轻躁忿肆,自蹈大祸。”唐代诗人王勃也如是评:“高贵乡公名决有余,而深沈不足。其雄才大略,经纬远图,求之数君,并无取焉。”意思是,曹髦有才气,但性格不够“深沉”,浮躁轻率,缺乏帝王心术。性格决定命运,当皇家威权尽失,曹髦不能忍,结果自取其祸。
但曹髦原本可以不死。威权崩溃,他的身份优势还在。从君臣名分讲,他是君,司马昭是臣,这皇位他坐得名正言顺。司马昭若想越雷池一步,只能背负“弑君”篡位的历史恶名。
从正史来看,司马昭固然跋扈,但确实没有或不敢有弑君之心。即使曹髦让他对曹魏丧失了愚忠的最后心理防线,他也没想自己亲自代魏称帝,而是坚决反对废曹髦。这体现了他对曹魏的社稷、法统以及皇帝的维护。
想想曹操是怎样对待汉献帝的。没当魏公魏王时,其在《自明本志》中可曾有一句尊重皇帝的话?司马昭已经是晋王了,在他给孙皓书信中还对曹髦尊敬有加。?丘俭、文钦等人都曾中肯地指出,司马昭“有高世君子之度,忠诚为国”,恪守臣子之道。
退一步说,即便司马昭有弑君之心,如果曹髦能效法汉献帝,能多多体会古人所说的“其心难知,喜怒难中也”,明而少怒,哪怕是装傻充楞,潜心恩结上下弥补威权之失,待时而起,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北魏孝庄帝元子攸跟曹髦的境遇就比较类似,曾私下说:“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但元子攸懂得抓住时机适时出击,成功诛杀了权臣尔朱荣。可惜曹髦不是元子攸,连郭太后也不支持他;而司马昭也不是尔朱荣,在人心向背定成败的认识上,司马昭显然更胜一筹。
施惠于民为曹氏 当曹髦愚蠢地采取自救式的最后一搏时,司马昭又在干什么?正筹划灭蜀大计呢。在这之前,也就是258年,诸葛诞在淮南造反,司马昭建议曹髦亲征,并取得郭太后的支持,最终赢得了寿春之战。是役,活捉战俘十多万,部下请求全部活埋,但司马昭不同意,说:“放他们回去,才显示大魏的宽宏大度。”此举与曹操为一己之私泄愤而坑杀数万战俘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后来,连扬州老百姓都不好意思再反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