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家初中时都学过这样一篇文章《桃花源记》,讲述的是一个武陵人,一天撑着船去捕鱼,迷路了。他发现了桃花源。在这个世外桃源里住了几天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做了标记,再回来找却找不见了。真的会有桃花源吗?
(一)东西方之美
“后遂无问津者。”没有人再相信有桃花源的存在了,这是多么的令人心痛。陶渊明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这篇故事,总让我想起莎士比亚的戏剧。在莎翁的戏剧里也总是有这样方式的结局:悲剧的,毁灭的,惨痛的。我碌碌的过了几十年,也经历了或者看到了一些事,开始慢慢的体会到像莎翁戏剧里的那样的、另一种的美:残缺的美,悲剧的美。东方人含蓄,在过程中付诸努力,喜欢结局的完整,喜欢皆大欢喜。东方故事里的结局也多是高兴的,欢喜的,美好的。细想起来,没有悲剧哪里来的喜剧,没有悲痛毁灭何谈欢喜塑造。这本来就是一体的两面,平等的两面。常怀一颗包容的心,才能感受到多样的美。“后遂无问津者。”比不存在更可痛的是不相信存在,这样的结尾让人不舒服,我常常把《桃花源记》倒过来读,读出了一种希望的东西:开始世上没有人相信有桃花源的存在。后来,有一个叫刘子骥的人,他还相信有桃花源,于是用尽一生的时间去寻找,最终病死在寻找的路上。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一个武陵人撑着船去捕鱼,迷路了。他走到那片桃林的尽头,穿过那个山洞,忽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世外桃源。
(二)山水与宗教
每次读到有关山水类的文章,总会有一些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当生命中遇到坎坷的时候,我们(尤其是历史上的文人)多回归于山水,而西方人却多走向宗教。这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山水和宗教这两个看似没有多大关联的东西,在生命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它们弥补了生命中缺失的部分,还是释放了生命中隐藏的部分?如果是弥补,生命中缺失的又是什么?倘若是释放,那被隐藏起来的又是什么呢?……无数的问题在脑子里不停的出现,让人没有头绪,因为思考的对象一旦变成自己,使自己置身问题之中,就会很麻烦,毕竟当局者迷。我打算从最熟悉的开始,于是重读了林语堂的《苏轼传》,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当然还有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等等,这些文章大都有一个共同点:作者遭受排挤、诬陷因而被贬谪,在山水中疗伤。我个人觉的这是一种回归,一种生命的回归。就像我们受了委屈想回家一样,我们想回到生命的本源。就像我们去旅行,在某一座山前,某一片水边,看到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样。是什么让我们淌下泪来,是美景么?我想不是的,而是我们接近了生命的本源,这让我们不自主的感动起来。竹林里不仅有竹子还有七贤,我喜欢读这样的故事。至于宗教的问题,我想我这个年纪真的想不通,暂时先搁置吧,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呢。
(三)桃花源在哪里
我常常在思考人性这个复杂的东西,在我看来人至少是有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现实中的我,这个我在现实中衣食住行,与人交流,承担社会的属性。另一个我便存在于自己的心中,每当我们独处时,这个我便会出现。他会与自己进行对话,就是那个在黑夜里与你自言自语的那个你。西方有个心理学家叫做弗洛伊德,他提出了类似的概念:本我与自我。我们也有这样的哲学:老庄和孔孟。老庄更加注重心灵的修行和完善,孔孟则更加注重社会的属性,它让我们在现实中完成自我。也就是常说的仕与不仕,争与不争,有为与无为……人性的这种两面性也体现在很多地方。古时的一座房子一般都有这样的部分:正堂和花园。在正堂里面,桌椅布置都是规规矩矩的,是宏大的,气派的。而后花园则是曲径通幽的。像牡丹亭,西厢记里面的故事也只能发生在后花园。红楼梦里也一直存在两个宝玉:北方的贾宝玉和南方的甄宝玉。……孔孟和老庄这两个人性的部分也不可能是平均存在的。我想陶渊明心里的老庄要占到一大部分,所以才有了《桃花源记》。桃花源在哪里呢?我想就在我们的心里,就在弗洛伊德的本我当中,就在人性的老庄里面。
真羡慕那个武陵人,一生之中能到一次桃花源。愿诸君都相信有桃花源,更愿诸君都有自己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