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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的勇敢读后感10篇_读后感_名著读后感_格言网

 时间:2020-12-28 23:46:52 来源:人生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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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的勇敢》是一本由迟子建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元,页数:20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一):迟子建对谈阿来:《候鸟的勇敢》里的启示和救赎

《候鸟的勇敢》我希望是开启下一部作品的一个序幕,因为我回忆起我2005年的时候,我是2004年用很快的时间写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接着几乎是没有休息,也是准备了非常充分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我就进入了《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写作,两个几乎是前后的,那种写作状态我作为一个写作者回忆起来是迷人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写作《候鸟的勇敢》的时候,我的状态是一种很自由、很过瘾、很不忍从里面出来的状态,我希望我以后的作品也依然会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希望读者多提意见,你们的支持无论是对出版社还是对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写作者都是永远的鼓励,而且你们是我在极寒之地一团温暖的炉火,读者会照耀我在极寒之地继续前行跋涉,继续努力地往前、往高更进一步,我虽然知道它很难,但是我有这个准备,也想这样去做、去努力,谢谢大家。

迟子建×阿来新书朗读首发会

时间:2018年5月9日19:00——21:00

地点:蓬蒿剧场

本文为速记节选

应红:《候鸟的勇敢》是一部大概八、九万字的中篇小说,也是迟子建最长的中篇小说,实际上你说长,刚才我们大家都听到朗读了,它的容量非常的丰厚,篇幅实际上还是不长的,在这样的容量里面她依然写了东北黑土地的现实人生图景,展现了一个非常高的叙事的水准,这是她的功力体现。

迟子建的文字有她独特的魅力,她非常有力度,想了半天她的特色,也许不太准确,她的作品非常的“淳”,和这个“淳”能搭在一起的词,有淳厚、淳朴、淳美,这几个字放在迟子建小说里面会非常明显。

别的我就不想多说了,最后我想说人民文学出版社它的一个重要的任务,我在这个场合这样说可能有点严肃,就是要出版我们当代的文学精品,我们不光追求一种量,还更希望有一种质,我们要更多地出版像迟子建《候鸟的勇敢》这样的精品力作,谢谢大家,我就讲到这儿。

赵萍:谢谢应总。今天还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氛围,刚刚真的是感谢各位的读者,我想大家既是观众也是参与者,既是局外人、也是局中人,刚才每个人都当了一回主角,感谢大家用声音来展现迟子建文字里的美感,用朗读分享文学的质地。

大家有没有看过苏童老师写过一篇文章,他是这样说的,大约没有一个作家的故乡会比迟子建的故乡更加先声夺人。他每次看到电视里面放北极村雪地的风光和专题片都会想到:迟子建竟然生活在这种风光里,我想今天的嘉宾阿来老师是中国的作家里面最不用羡慕迟子建老师的了,他成长于在西南藏区阿坝州的风光里,我就想第一个问题问阿来老师,作为西南“先声夺人”先生,您怎么看待迟子建老师东北的“先声夺人”女士,怎么看待她最新的作品?

阿来:我最早是在杂志看到《候鸟的勇敢》,我从上海回成都,别人送我的一本杂志,里面有这部小说,还送了我一本据称很烧脑的悬疑小说,结果飞机稍微晚点了,我把那本书就扔了,因为我看了前一部分,我想这部分小说有什么烧脑,我肯定猜得到它的结尾,翻到结尾果然是我猜的结尾,三、四十万字的作品,而且没有据称的那么烧脑。于是我就看杂志上的《候鸟的勇敢》。

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倒是不烧脑,但是很暖心,故事一层一层地展开,如果从结构上来讲,我觉得就像组织比较丰富的交响曲,大家听西方的交响乐会知道这是第一主题、第二主题、第三主题,一层一层地开始呈现。

这部小说很丰富,第一层讲事情,我们终于在中国的一部小说里面看到了一片山野、一个地方的完整事情,从金瓮河的开河到重新封冻。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看到第二层,展开了自然界,自然界的生命形态,而且这个自然界分两个层级,一个是植物的:草、树、花,它们抽枝展叶、萌发,然后到夏天再到冬天完成生命周期,这就是轮回当中。鸟的世界跟人的世界,候鸟和留鸟,候鸟就是到时候要飞走的,当地还会留下不飞走的鸟,那种鸟叫留鸟,所以是展开了一个鸟的世界,这也是一个生命的世界。

我们经常讲众生平等,过去古代人讲众生平等,说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中国人认为我们所谓众生平等是人跟人的平等,其实我们是把我们生活的环境中的动物和植物排除在外的,但是佛经里面讲的众生平等是说所有一切众生,为什么众生平等呢?因为来源是一样的。这已经有三个层次了,在这上面展开了人的层次,人的层次先是一个小小的管护站,两个人后来是三个人,对面又出现了一个尼姑庵,顺便表扬一下能写尼姑的私生活写这么好是非常难得的,不管是云果还是德秀师傅,这是顺便说,不能主要说。

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存在——瓦城,那就构成一个社会了,也是支配尼姑庵、管护站它们之间的关系,马克思说什么是社会呢?人跟人的关系就是社会,那么相对而言,为什么说这部小说好?就是层层的“交响”,我们经常说有交响,读中国的小说有时候自己有一点不满意,而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喜欢迟子建的小说,顺便也喜欢她这个人,就是因为她的小说里面有自然,中国很多小说里面只有人跟人的关系,没有自然界,就好像我们只是生活在所有复杂的人跟人的关系,而且人跟人的关系当中到头来形成比较暗黑的部分,这部小说也一样。除了这种大概只有特别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变得比较好,比如说张黑脸,人一变聪明就势必会变了,不能说“坏”,我不忍心用这个词,但是变得比较不好。

但是刚好动物界中的代表就是这一对白鹳,跟管护站的这两个人,甚至包括尼姑庵里面的尼姑,尤其是德秀师傅和张黑脸之间,但是周铁牙这样的做法肯定是很多地方都在实行的,刚好是德秀跟张黑脸的关系跟白鹳互相映衬,最后把白鹳它们的生命形态反过来对这一对人形成一种灵魂上的启示和救赎,自然跟人突然之间发生了这样一个互相映照、互相映衬、互相对比,最后互相得到提升,发生了这样一个关系,所以这是一部很好的小说,不光可以转成四川话,还可以转成河南话、云南话等等,还可以转成世界上所有的语言。

所以有人问什么是好东西,好东西就是用所有语言讲出来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只用一种语言讲出来就是逗个笑的东西,当然我们不反对娱乐化,但是你要说它是好东西本人坚决不同意,谢谢大家。

赵萍:我特别喜欢看迟子建老师和阿来老师在一起,每次我们都特别喜欢听他们之间谈话,一来一去非常有意思。

其实我们比阿来老师更幸运,因为我们是出版者,我们这几位都是第一时间看了迟老师《候鸟的勇敢》这本小说的人,我们请潘总来讲一讲他第一次看完这部小说后的感受。

潘凯雄:今天这个小说以这样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做发布,前面二十几位朋友的朗诵,朗诵的片断其实都是经过组织者精心剪辑的,其实这二十几位朋友的朗诵把这个故事的几条线和基本面都呈现给大家了,所以没有看过的朋友通过前面一个多小时的朗诵大概对这个小说要说的故事已经差不多清楚了,我们在上面说这部小说也比较方便了。

这部小说的确是比较饱满的中篇,首先,大家第一层的印象应该是一个生态,因为叫候鸟,当然还有植物、气候,现在自然生态也是一个很热的词,也是一个从各个层面都很热的词,这个应该说《候鸟的勇敢》在这个层面上是写的很有诗意、也很有深意的,刚刚读过全书的读者应该都会有这些体会,即便没有读过,也可以通过片断来了解一下。

但是如果小说仅仅存在于这个层面上就不饱满,所以有第二个层面,讲生态的话除了有自然的生态以外,还有社会生态在里面。这里面有一个所谓的候鸟人,有一个瓦城,这个层面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社会的生态。大家可能关注的词叫:候鸟人,而且关注的是对候鸟人带有批判性的东西,比如在瓦城这个地方有钱人就像候鸟一样冬天到南方过冬,到夏天就返回北方来过夏天,是在一个批判层面的,而且也反映了东北这几年的社会现象,就是空城问题比较严重,人口流失率比较高。

但是换个思路来看,通过不法行为获得他的不当利益的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这样一个候鸟人在我们这个社会里面出现了,自然的候鸟和社会的候鸟人,社会的候鸟人在我们这个社会出现了,很容易想起这几年也是一个引用频率非常高的一句话,就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就是说首先我们这个社会里面,我们这个时代里面居然也有候鸟人了,先别管候鸟人厚不厚道,但是这个社会出现了这个概念,客观来看这个社会也是在往前走。

我想在我年轻的时候,除了在书上知道那些在我们生活中不断出现的那种人,现在不管以什么方式出现但是这种人在社会上呈现出来了。这个社会的多样性、复杂性或者是这个社会的进步或者是它的腐败等等,就是这样一个混沌的、复杂的结构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是在这样的层面上展现了这部作品的饱满。

最近这些年应该说以生态为题材写作慢慢的多起来了,包括阿来两年前的中篇三部曲,阿来老师有三个中篇,其实面上呈现的也是这样一个生态,但是在这个生态的背后也是有一个我们社会的多面的反映,这两个作家今天坐在一起对话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应该说会碰撞出一些新的火花。但是确实我们现在也有一些作品看上去也是在写生态,但是忘了他们自己在写文学,确实有很多文学作品都涉及到生态,但是慢慢地变成一种知识性的介绍了,变成一种知识性的炫耀了。但是这两位作家在写作过程中,你们可以看到,你是在美的享受当中接受了有关植物、有关动物的知识,但是你首先感受到这部作品是文学作品。

所以候鸟不仅是勇敢的,也是余味无穷的。

赵萍:谢谢潘总,了解迟子建写作的人都比较熟悉,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上一本出版的迟子建的中篇小说《晚安玫瑰》,这本小说很受读者的推崇。《候鸟的勇敢》也是一部大中篇,在迟老师小说中最长的一部中篇,都可以称之为小长篇了。我就想在写作的过程中,迟老师您这个小说写的顺吗?说说您写作的历程。

迟子建:轮到我了。我先要站起来给大家鞠个躬,还有楼上的朋友,楼上的朋友们好,在场的读者朋友们好。这个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但是这个客套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读者,因为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文学依然能自发地吸引大家过来朗读《候鸟的勇敢》的片段,而且主办方的主持者选的这些片断刚才应总也谈到了,基本上小说整体脉络也尽在其中了,我在下面也听到了,这是我作为一个写作者的感动。

感谢人文社,也是我的老东家,我的书很多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赵萍是我的责编,她第一时间看了稿,给予肯定以后,应总审稿,她们也提出了一些建议,其中有一段我觉得我改的很美好,这是听了她们的意见,这部小说是在《收获》首发,两方面就同步地把这样一个我认为很唯美的细节改了,这也要表示感谢,从朋友、从领导、从编辑的角度,他们都给予了一个写作者真正的参与。

再一个我旁边这位,潘凯雄先生,著名批评家,原来是人文社的老总,现在在集团,大家听他发言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官员,也很低调,刚才看他眼睛有点红,是不是熬到9点有点极限了,看来是急红眼了。他讲到生态文学这块我也感同身受,他是以一个批评家的视野,这一侧大家太熟悉了,他写过我的印象记是你们转的,我也写过阿来的印象记,叫阿来的如花世界,特别爱花,这两年老安排我跟他一同出访,我们去过南美、法国还有俄罗斯,一般都是北京作家,在首都机场一转机,我们俩航班时间不一样,在机场候几个小时,聊天,就是聊文学,非常谈得来。刚才用四川话朗诵的这个,我开始是笑,他的印象记写到我爽朗的笑声预示着我的出现。他刚才开始朗诵的时候,我是因为四川话本身觉得笑,可是任何语言真是很奇怪,再朗诵进入了情境以后进入了小说,我也会被感动了,但是确实这样一个好的作家对于一个同行作品的这种肯定也让我心里特别温暖。

还有蓬蒿剧场,蓬蒿的来历,是李白那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意思么,我是第一次在一个小剧场来做活动,来到这样一个环境,我觉得主办方能提供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就特别好,这次来的人比较多,还有一些站着的人,我就觉得挺不落忍,还有坐在蒲团上的,你们特别像《候鸟的勇敢》我写到娘娘庙里面打坐的蒲团,无意中撞到一起了,特别符合我小说的氛围,一个小庙,其实文学在现代就是一个小庙,在这个小庙里面修行,我们自得,而且我们今天来到一起特别有缘,所以要特别感谢蓬蒿剧场提供这样一个环境。

今天朗诵的人里面我觉得职业是非常丰富的,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各个年龄层次的人都有,每个人带着不同的声音,尤其那位女士用东北话说那一段录音机播放的招揽顾客的那段广告语时,我是觉得特别的生动和形象,这也是小说带给大家不同的心理感受吧。

回到赵萍女士抛给我的问题,写作《候鸟的勇敢》顺利吗?有什么障碍没有?因为我在写《候鸟的勇敢》之前是《群山之巅》,也是人文社出版的,然后写《群山之巅》的时候确实写病了,后期被广为传诵,我颈椎病特别严重,我坐姿不标准,我整个的颈椎极度歪曲,会眩晕。写作《群山之巅》的时候,确实是我要面临《群山之巅》所面对的题材本身,我处理这些人物纠葛的一些问题,包括还有我当时还有一份工作的那种状态,我整个身心俱疲,写《群山之巅》的时候我确实写到病倒,还是坚持完成了。

写《候鸟的勇敢》时我没有病倒,写《候鸟的勇敢》是我准备中的作品,它为什么长成这种模样了呢?接近小长篇,我问了一个港台,他们的出版社对这个有兴趣,但他们是把这部小说当作长篇小说来做,因为现在没有中篇的概念。我写这部小说的时候一开始真是没有考虑到长度,我想象当中应该是一部中篇小说,这部小说应该准备充分,所以写起来就比较顺畅,每天写一千字、两千字,我还要正常生活。我后记里面写到了,我写它的时候在我的一套新居,正好面对着我们哈尔滨的新区群力外滩公园,能看到各色的鸟,喜鹊啊、麻雀啊等等的,每天散步的时候,白天作品当中跟候鸟打交道,黄昏散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这种鸟,就觉得我整个的生活是在《候鸟的勇敢》这本书的情境当中,所以这是上天的赐予和厚爱。包括外滩公园的植物特别好,就很完美地把我带进了这个情境,写得极其放松。

我晚上不写作,因为我已经54周岁了,马上是奔6的人了,我也不想这样熬夜,我就是白天写作,我大概工作到下午4点左右的时候,我是一个好吃之徒,奔向厨房做一点小菜,喝一点红酒,从我的餐台正好可以看到外滩公园的树,有时候也可以看到鸟,就是它飞得近的时候有一道阴影,一闪我就知道鸟飞过了,跟我小说的气氛完全契合,我写德秀师父、张黑脸等等,因为我是一个人,但是有时候我写着写着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生活,我作品笔下面的人物和我共融,就在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可能放下酒杯到厨房的一刻,感觉到张黑脸的背影。我在迈出这个门槛去倒垃圾的时候,我可能感觉到德秀师傅就像我细节里面写到的,她拿着一个半湿的毛巾去擦那个门槛,等等这些人和我产生了一种共融,写的比较顺利和畅快。

小说几个月就写完了,写完了之后就是哈尔滨的深秋,万物箫条,我再去散步的时候,就是刚才我读到的片断,觉得就是夕阳离我很近很近,我有一种很苍凉的感觉,因为你完成了一部作品,如果你爱上了你作品里面的人物并与他们朝夕相处几个月,像一场恋爱一样,你告别了你特别想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人,也有些许的伤感。

然后我在修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它怎么这么长呢?这个东西我电脑统计有往十万字方向在努力,八、九万字,后来我想这个怎么办呢?我想是不是我写的太放纵了,我修改的时候我就试图给它压缩,更精炼一点。比如说开篇大家刚才也读到了“早来的春风最想征服的不是北方大地还未绿的树,而是冰河。”其实这样的风景描写这里有多处,我想在这样的风景描写上动一些手笔,压一下,后来我发现这部小说的呼吸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这部小说才变得饱满,因为这里发生的故事不仅仅是风景,而是风景当中的人,单纯地描写风景是没有意义的。

我同意阿来老师的看法,我觉得这部小说可能有多个层面,社会上的、生态上的,我们面临生存的处境的问题,当然也包含了刚才潘凯雄说的包括生态等等,我觉得读者是从任何角度都可以去解释这个作品,我自己在修改的整个过程中,我改了两稿,稍稍压缩了一点,包括后来他们提出的意见我做了一些局部的修改,其他的是很顺畅的没有动,就是今天大家看到的《候鸟的勇敢》的全貌。

我就是想在我写过《群山之巅》之后,我又回到了这样一片故土以后,我依然情钟于这片土地,依然能在这片土地里面发现当下生活我们所面临的焦虑、矛盾、不公、欢笑、坚忍、眼泪等等这一切,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人生,我们谁也逃避不了,我们五味杂陈的生活、我们酸甜苦辣的遭遇等等,我们人生的遭际,我觉得《候鸟的勇敢》,包括我们面临着自然的生态的灾难、潜在的威胁、人际关系的复杂,亲情的冷漠还有潜在的阶层悄悄发生变化,贫与富差距造成的心理错位、扭曲等等,我觉得我在《候鸟的勇敢》探讨了,我尽自己现在的思考和能力实践了,至少到现在来讲还没有留有太大的遗憾,但必须要强调一点,就是无论是我哪部作品,哪怕得了奖的,就像刚才应总介绍我得了茅奖和鲁奖,我认为所有的作品都没有完美的,就像没有完美的人生这样,我的写作仍然是这样。《候鸟的勇敢》我希望是开启下一部作品的一个序幕,因为我回忆起我2005年的时候,我是2004年用很快的时间写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接着几乎是没有休息,也是准备了非常充分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我就进入了《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写作,两个几乎是前后的,那种写作状态我作为一个写作者回忆起来是迷人的。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写作《候鸟的勇敢》的时候,我的状态是一种很自由、很过瘾、很不忍从里面出来的状态,我希望我以后的作品也依然会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希望读者多提意见,你们的支持无论是对出版社还是对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写作者都是永远的鼓励,而且你们是我在极寒之地一团温暖的炉火,读者会照耀我在极寒之地继续前行跋涉,继续努力地往前、往高更进一步,我虽然知道它很难,但是我有这个准备,也想这样去做、去努力,谢谢大家。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二):迟子是一个小说艺术不断成熟的好作家

第一时间拿到小说,下午放下手头的工作,花一个下午读小说《候鸟的勇敢》。

像一幕舞台剧,一个一个人物缓缓的登场,一个一个线索抛出来,收回去。这种小说写作的技巧就像看到一个老匠人弹棉花一样,有一种美感。在阅读的过程中,会跟随故事情节,想象一片森林,一条河,那个人,那只鸟。太美妙的文学体验了。读到最后有一种深深的感动。

做迟子的读者非常幸福。十年前接触她的作品,从《北极村的童话》到《一坛猪油》到近几年的《晚安玫瑰》《群山之巅》,迟子的创作步伐很平稳,创作的热情也依旧饱满。

这对一个作家来说,非常难得。对于一个读者来说,永远都有新的惊喜。

这部《候鸟的勇敢》就是最新的惊喜。

小说艺术并非是给人以答案,就像男女主人公最后的“迷失”那样。这种小说里的迷失,也是一种普遍性的社会迷失。从我自己心理学研究的角度看,小说文本可以作为研究素材去探究当下的社会心理。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但又基于了当下的现实,小说是一种升华。

迟子的创作是一种“当下表达”,她和这个时代站在一起,贴近它,观察它,然后通过小说表达出来。另外这份思想的内涵,依旧如之前的创作,是美好的,是爱与勇气。尽管艰难,但依旧满含希望与热情。

一个尼姑和一个傻黑脸,竟然有如此强烈原始的情欲和爱欲,这份情感鼓励他俩冲突世俗道德。

这种小说主题,在世界文学史上比比可见。不管是雨果还是托尔斯泰,都钟情于此。迟子也不例外。

顺便提一个小细节,我最最欣喜的小细节,那是关于书中女主人德秀的禅杖。最后她丢失了禅杖,顾不上捡起来,因为她要去见张黑脸。这根禅杖有很深的隐喻,可以说代表着世俗力量对个体的约束。但她丢了,丢了意味着个体意志的苏醒,就像张黑脸的苏醒是一样的。爱可以冲破世俗。候鸟的勇敢,也是人的勇敢。爱让人勇敢。

呵呵,这就是文学啊!

......以下是分割线。

关于这个小说,从结构和技巧上来说,当然还有瑕疵。比如在德秀与张黑脸这两个主要人物之外,作者还写了好几条线。

这导致其他线,时断时续,有点提不起来,又交待不清楚。所以整个小说近10万字的篇幅,不像干净整洁的中篇,又不像长篇。

另外,迟子也说这次写作很顺畅,自己进入了写作人物内心,写完以后再告别甚至有些伤感。

但小说写作,除了代入感,还要有抽离感。代入感让书中人物都像“自己”,抽离感才会有真正的审视和恰当的把握。不至于让人物立不起来。

纵观文学史,其实没有所谓天才型作家。任何一个被誉为天才的作家,其实背后都有大量艰辛的努力,不断的练习。

一个一流的小说家,不仅要让思想驾驭小说,也要让高超的写作技巧来编织小说。堪比上帝之手!

尤瑟纳尔说:四十岁后才能与上帝对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现在五十多岁的迟子,在创作上仍旧年轻饱满,还在走向成熟。

正当是吧。也许,也许还有大惊喜。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三):迟子建在失落的故乡寻找人性之光

《候鸟的勇敢》

原文首发于新民晚报

故乡在东北,一个失落的地方。许多人逃了,有的人还在坚守,偌大的东北,突然有点像一座围城,我们见多了逃出围城的故事,城内的人又是怎样的呢?或许,《候鸟的勇敢》能给予一些启示。

迟子建生于东北,大兴安岭、黑龙江和北极村是她的创作坐标,在过去的作品中,她善于描写东北的世情百态、风土习俗,《候鸟的勇敢》没有明写东北,但里面的小城世界,分明有深刻的东北烙印。漫长的冬季、死板的道德规范、对体制的迷恋、顽固不化的人情社会等,都和真实的东北十分相似。

这是一部耐人寻味的小说,在失落的故土,作家迟子建聚焦了一批边缘人物,小说名为《候鸟的勇敢》,表面写候鸟,实则写人事。

歌曲《候鸟》唱道:“勇敢的候鸟往南飞/跨过千山的重围/天空再黑有你伴随/也会从容的面对。”所谓候鸟,就是随着季节变化而南北迁移的鸟类。小说中,富人邱老与庄如来平日作威作福,有一天却突然发病,疑似与候鸟有关。于是,候鸟活动区域的管护站和娘娘庙被隔离,当地官员派专人前去防疫。可蹊跷的是,送检生物样本的检测结果并未分离出禽流感病毒,也就是说,二人的病情与候鸟毫无瓜葛。但此事在瓦城迅速演变为“替天行道”的传说,候鸟成为瓦城百姓心中的“正义使者”。

瓦城是小说里的地理坐标,这座城披挂着现代城市的外衣,市民的观念却遗留着农耕社会的影子。小说中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情节,于都市人是荒唐,在农村见怪不怪。什么情节呢?张黑脸之女张阔做了违法的事后,被森保科的人逮住,她是个难缠的主儿,坚决不从判罚。先是说自己和丈夫都没正式工作,还要养活孩子,属于政府该救济的人群,森保科不想惹麻烦,决定降低罚款,只罚她一千元,结果,“她将绒衣和胸衣刷刷脱掉,露着两个大奶子,说她身上最富裕的就是它们了,看它们能值多少钱,割去抵钱!”

可以说,瓦城是东北城市的一个缩影,存在着根深蒂固的人情网络,在城里,许多人仰慕着官僚阶层,绞尽脑汁寻求“后门”,但权力关系里,终究只有少数抱团的幸运儿。比如瓦城林业局党委副书记郭奎刚,退休前,他动用关系安排女儿担任瓦城二中校长,儿子去卫生局做副局长。这是现实一种,没有严格的规则,也缺乏是非分明的善恶,只有苟且度日。多的是一群认命的人,守着自己的小圈子,忍受岁月的风化。

那么,迟子建回头望去,写这样一座失落的城市、留下一个感伤的结局,是要声讨故乡吗?也不是。

迟子建无意做简单的赞颂或声讨,她认为:“没有故乡,就不会有我的写作。但是,喜欢一个人,会“爱之深,责之切”;喜欢一个地方,同样如此。因为深爱那片土地,它光明背后的“阴暗”一面,也越来越引起我的注意。”迟子建写一个谎话连篇的环境,是为了呼唤“真实”;写瓦城存在的道德败坏,意在点出“善”的可贵。综而论之,《候鸟的勇敢》探讨的是生命的价值问题,生命如何有价值,一个人怎样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小说的主角是张黑脸和德秀师傅。张黑脸在候鸟自然管护站,自从十一年前被老虎吓呆后,“感知自然的本能提高了,但对世俗生活的感受和判断力,却直线下降”。德秀师傅是一个苦命人,她是松雪痷最年长的尼姑,曾经嫁了三个丈夫,“头一个病死,第二个外出打工时犯下死罪被毙了。第三个丈夫是个离异者”,也和她分开了。在小城市社会的道德体系里,德秀师傅的遭遇非但得不到同情,反而被人忌惮,认为她有克夫命,她自己在社会观念的潜移默化下,也认为自己是有罪的,为了获得心安,才成为尼姑,过一种禁欲式的生活。但这是德秀师傅迫于道德品评所做出的妥协,即便做了尼姑,她无法与自己的欲望何解,她渴望性、追求爱,也想过快活淋漓的生活,可环境压抑着她,克夫的传言让男人对她心存隔阂。

德秀师傅欲念与现实遭遇的矛盾,成为小说的一条主线。在小说里,唤起她情欲的是张黑脸——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却热爱生命、尊重德秀师傅。二人从相遇、相知、相识,到无法克制、渡过急流,德秀师傅感受到许久没有的温暖,但这层关系又加重她的负罪感。身为尼姑,满足自己的欲望,却成为十分羞耻之事。加之张黑脸的女儿并不喜欢自己,德秀师傅对这段感情非常彷徨。反倒是张黑脸一片真挚,几次扬言要娶德秀师傅,在瓦城这个地方,他拥有难得的勇敢和真诚,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暴风雪来临,也不想抛弃受伤的东方白鹳。

但是,更多人负有保护候鸟的责任,却对候鸟的死活漠不关心。候鸟成为他们谋取私利的工具,甚至,他们会监守自盗,吃食候鸟,再用谎言遮掩。周铁牙就是一个典型,他凭借一张金瓮河上的东方白鹳照片,就讨好了蒋局长,为此管护站被追加管护经费一万五千块钱。当蒋局长喜出望外,想要去候鸟保护区视察,他是亦喜亦忧——“喜的是伺候好了领导,经费还会增加;忧的是万一东方白鹳挪窝了,飞出保护区,蒋局长会失落。领导一失落,他失落的就可能是银子。”

典型人物的塑造,让《候鸟的勇敢》更容易被读者理解。迟子建通过对周铁牙、蒋局长等人的刻画,反衬张黑脸和德修师傅的品质。

张洪德认为:迟子建的作品“与其说是寻求故事的意义,不如说是寻求人物的意义”。这个判断是值得思考的,在《候鸟的勇敢》中,故事本身平平无奇,但咂摸迟子建笔下的人物,比如张黑脸,比如德秀师傅,他们内心深处旺盛的生命力,他们对个体的珍惜,却真正具有打动读者的张力。读者会下意识盼望他们有个好的结局,又明知不可能,这种矛盾贯穿整个阅读体验,形成一种宿命般的悲剧美。

德秀师傅肉身衰老、命运跌宕,但迟子建在书写她时温情脉脉,因为这位女性仍保有善良和单纯,如《树下》的女主人公阿七,从容面对人生的苦难,对明天怀有希望。在命运的局限中摸爬滚打,经历过快乐,也有过失落,仍拥抱生命的真实。德秀师傅的身上涵盖了迟子建小说的朴素价值观,而这又与作家本人的在地体验密不可分。是东北滋润出迟子建人物的生命特质。

其实,《候鸟的勇敢》中的白鹳,象征了生命的灵性和纯真。它是一个符号,潜意识里勾连住迟子建过去的作品,形成她一直以来的艺术观念。《草地上的云朵》里自由自在的白鹤;《酒鬼的鱼鹰》里雪青色的鱼鹰;《雾月牛栏》里雾月笼罩的牛等,都是这样的符号,迟子建的小说像一幅幅画,最终聚焦到自然本身,有一点点神秘感,又如同月光般皎洁。

迟子建对美比较讲究,文字干净优雅,《秧歌》《东窗》《大树》《北极村童话》等作品都是深沉的抒情作品。她的小说不以情节为重,情感才是她的拿手绝活,读迟子建的作品,能感受到真挚的感情,容不得一点矫揉造作,到结尾处,会有些许精神的慰藉。

虽然迟子建隐而不发,但在《候鸟的勇敢》中,她做的最坚决的事还是对美的赞扬,包括美坠落的过程,也被她用浪漫、温柔的方式呈现。“当他们抬白鹳入坑时,那十指流出的鲜血,滴到它们身上,白羽仿佛落了梅花,它们就带着这鲜艳的殓衣,归于尘土了。”克制洁净的文字里,是迟子建的恻隐之心,哪怕结果不美好,她肯定的是个体展示自己“真我”的一瞬间,如同继续拖着手前行的张黑脸和德秀师傅,“他们很想找点光亮,做方向的参照物,可是天阴着,望不见北斗星;更没有哪一处人间灯火,可做他们的路标。”他们在最后的岁月听凭内心的抉择,走上一条坎坷之路,也许结局未明,但迈出的第一步已闪耀光芒。

在《农具的眼睛》中,迟子建说:“我还是热爱我们家的农具,热爱它们的愚钝和那满身岁月的尘垢。”迟子建热爱的不是愚钝,而是背后的真挚与勤劳,而这,正是张黑脸与德修师傅的品德,所以哪怕一身尘垢,迟子建仍要正面书写他们。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这种精神层面的死亡,漫步于瓦城。可贵的是,仍有一些人在顽强地“活着”,他们是瓦城之光,也是给予读者感动的支点。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四):像命运一样苍凉无助——读迟子建《候鸟的勇敢》

像命运一样苍凉无助

—— 读迟子建《候鸟的勇敢》

文/云梦遥

我不知道迟子建的心里怀有怎样的秘密路标,但是从她一如既往的对自然、对文字的敬畏中,我确信那条路标是一定存在的,它指向万物,指向生活,也指向命运。尽管有这样一条路标,但迟子建仍要面对无止境的迷茫,无论是对文体本身纠结,还是小说人物命运的表达。可我们谁又不是如此呢?

向下:回到大地,回到文学本身

如果不是迟子建在后记中特意提到了文本的体量问题,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但既然提到了,我不妨从一个普通读者的视角说说感受。

一种文体久了,便有了许多的约定俗成,语言的表达方式、文章的结构设计、文本的体量大小……越来越多的“理论家”喜欢拿着这些“令箭”来解剖作家们的文章。当然,我不否认这些“约定俗成”是跨越时间的积累和经验的总结,给了写作者许多指导,但我们也不能否认,它们同时也束缚了文字的表达。

《候鸟的勇敢》有八九万字——普通读者都是从作者、编辑口中/笔下得知具体数字的——没有一个普通的读者会去细数某一篇文章的字数,他们真正在意的,是阅读体验的酣畅淋漓,是文字背后的心灵冲击,是文本带来的思考探索。至于文章的体量究竟控制在多少才能让普通读者在阅读时感受到震颤,是作家的经验、技巧和修养。至于一篇散文是旧散文还是新散文,一篇小说是短篇、中篇还是长篇,留给作家、评论家、出版社去关心就足够了。关于文本的体量问题,随着写作群落的扩大,写作经验的增加、写作意识的流动,我相信会有更多的探讨,只是会不会有答案,我不确定,即便有了答案,谁又知道是对还是错呢?

无论是“大中篇”还是“小长篇”,回归到写作本身——比探讨文体更重要的,是作家对小说的耐心,对文字的责任感。既然“它的故事和气象,该是这样的长度”,那么八九万字,刚刚好。很高兴迟子建没有被约定俗成的体量所束缚,再一次用细腻的表达、普通人的命运和文字的力量,让我们在金瓮河的春夏秋冬中看到一抹绚丽的夕阳。

向上:飞向天空,飞向精神高处

候鸟,作为故事的主线之一,为整部作品安插了翅膀。但是,正如那只受伤的东方白鹳一样,这对翅膀在生活和社会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并不能恣意翱翔。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生活离我们太近了,所有的信息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但生活又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深处其中,却从来没有好好地观察它、思考它。写作的价值也许正在于此。迟子建以候鸟写“候鸟人”,写社会中客观存在的无形的固化的阶级,写官场的乱象与市井的嘈杂,正是这种精神的温度使瓦城的每一个小人物都变得鲜活。

在瓦城的街道之外,还有娘娘庙、候鸟管护站这样的“净土”,但它们只是远离了人群,却依然会升起炊烟,依然包裹着欲望。有谁不渴望一片真正的净土?有谁不渴望飞翔的自由?“候鸟”给了小说向上的力量,保护站里的鸟儿们为了迁徙一次次的练习和努力,也告诉我们即使的鸟儿,也不是天生就会飞翔,天空和狂风就是它们的世界,它们若想获得自由,一样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无论身处怎样的时代,对于每一个生命来说,尽管伤痛坎坷伴随一生,尽管生命轨迹各不相同,尽管生命很难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但每个人依然会用几十年的努力活出自己的模样。

向前:挣脱命运,挣脱心灵桎梏

“可是天阴着,望不见北斗星;更没有哪一处人间灯火,可做他们的路标。”合上书页的一瞬,我便想到了《群山之巅》的结尾——一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仿佛命运总是这样苍凉无助,每一个在尘世间行走的人都会迷失,迷失于一场飞雪,迷失于欲望与道德之间,迷失于命运。

德秀师傅的遭遇不免让我想起了《空色林澡屋》里的皂娘,德秀师傅的“缺陷”是人为的容易隐藏不被人所知,皂娘的缺陷却是先天的且无处隐藏。但相同的是,缺陷在她们心里留下的伤害却是一样的深。她们选择远离喧嚣的森林深处,用礼佛、洗澡的方式去缓解伤痛。皂娘在污浊的人事间将自己活成了一片月色,以温柔拂去众人身上的风尘;德秀师傅以未了的尘缘唤醒了张黑脸,给了他的世界一道光明,又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道光明。

但这样的光明太容易被飞雪卷走了,那两只叫树森和德秀的白鹳未能逃出命运的暴风雪,两个被禁锢的心灵要想寻到一处人间的灯火又谈何容易?如果说东方白鹳的命运是一种隐喻的表达,那么所谓宿命是否一定悲凉?这样的结尾很“迟子建”,这样的结尾其实也很生活。谁又能轻易地挣脱命运,挣脱心灵的桎梏呢?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五):《候鸟的勇敢》后记:渐行渐近的夕阳

文 | 迟子建

去年夏秋之际,我在哈尔滨群力新居,住了四个月。其中大半精力,投入到了《候鸟的勇敢》的写作上。

这套可以远眺松花江的房子,面向群力外滩公园。每至黄昏,天气允许,我总要去公园散步一小时。夏天太阳落得迟,也落得久长,西边天涌动的深深浅浅的晚霞,忽而堆积起来,像一炉金红的火;忽而又四处飞溅,像泣血的泪滴。当我迎着落日行走时,常被它晃得睁不开眼,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而与它背行时,夕阳就是架在肩头的探照灯,照得脚下金光灿灿。

夕阳中总能看见各色鸟儿,在树林和滩地间,飞起落下。常见的是仿佛穿着黑白修身衣的长尾巴喜鹊,还有就是相貌平平的麻雀了。麻雀在此时喜欢聚集在一棵大树上,热烈地叫,好像开会讨论着什么。有时我起了顽皮,会悄悄走过去一摇树身,让它们散会。

我散步的时候,脑海里常翻腾着正在创作中的《候鸟的勇敢》,候鸟管护站,金瓮河,娘娘庙,瓦城的街道,这些小说中的地标,与我黄昏散步经过的场景,有一种气氛上微妙的契合。不同的是,小说故事由春至冬,而创作它历经夏秋。

我们所面对的世界,无论文本内外,都是波澜重重。夕阳光影下的人,也就有了种种心事。所以《候鸟的勇敢》中,无论善良的还是作恶的,无论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无论衙门里还是庙宇中人,多处于精神迷途之中。我写得最令自己动情的一章,就是结局,两只在大自然中生死相依的鸟儿,没有逃脱命运的暴风雪,而埋葬它们的两个人,在获得混沌幸福的时刻,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这部小说写到了多种候鸟,而最值得我个人纪念的,当属其中的候鸟主人公——那对东方白鹳。我爱人去世的前一年夏天,有天傍晚,也是夕阳时分,我们去河岸散步,走着走着,忽然河岸的茂草丛中,飞出一只我从未见过的大鸟,它白身黑翅,细腿伶仃,脚掌鲜艳,像一团流浪的云,也像一个幽灵。爱人说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仙鹤,可是它缘何而来,缘何形单影只,缘何埋伏在我们所经之地,拔地而起,飞向西方?爱人去世后,我跟母亲说起这种鸟儿,她说她在此地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那鸟儿出现后我失去了爱人,可见不是吉祥鸟。可在我眼里,它的去向,如此灿烂,并非不吉,谁最终不是向着夕阳去呢,时间长短而已。因为八九十年,在宇宙的时间中,不过一瞬。我忘不了这只鸟,查阅相关资料,知道它是东方白鹳,所以很自然地在《候鸟的勇敢》中,将它拉入画框。

从1986年我在《人民文学》发表首部中篇《北极村童话》,到2018年《收获》杂志刊登这部《候鸟的勇敢》,三十多年中,我发表了五十多部中篇,它们的体量多是三五万字,但这部中篇有八九万字,成为我中篇里篇幅最长的。完稿后我改了两稿,试图压缩它,没有成功,我这样说并不是说它完美,而是说它的故事和气韵,该是这样的长度吧。这也使得我有机会,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新的一年,能够奉献给亲爱的读者一册小书。我不知道《候鸟的勇敢》这条山间河流,自然冲积出的八九万字的小小滩地,其景其情能否吸引人,愿它接受读者的检验。

让我再一次回望夕阳吧,写作这部作品时,我夏天在群力外滩公园散步时,感觉夕阳那么遥远,可到了深秋,初稿完成,夕阳因为雄浑,显得无比大,有股逼视你的力量,仿佛离我很近的样子。这时我喜欢背对它行走,在凝结了霜雪的路上,有一团天火拂照,脊背不会特别凉。

2018年1月6日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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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的勇敢》读后感(六):我们所面对的世界,波澜重重

作家手中的笔,就像是骑士手中的剑,随时可以取人性命,还好,迟子建的这支笔不像很多作家一样,写到死亡时冷冽到让人心骨发凉,迟子建的文字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轻松的去获取失望时仍旧让人捕捉到的光亮。

作为迟子建的书迷,我们把迟子建称为迟子,这样更为亲切。

迟子新作《候鸟的勇敢》于五一前最后一天上市了,对这本书期待了有半年之久,终于在五一当天收到,便一头钻进她所构建的文学世界。成为她的小书迷,已有十年之久,对于她所创作的所有文字,基本上都已经阅读,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文字的描述中欠点火候,但是作为粉丝的心态,就一跃而过,去体验文字本身的力量。因为我知道,这十年间,迟子的写作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而阅读文字的我们,又何尝没有发生变化呢?隔着文字,我们在一同成长,而接受一个人成长的必修课就是要接受这个人的不完美,不完美才是真正生命的底色。在人生这条大道上,不完美的我们在共同成长。

迟子在新作的结语中这样写道:我们所面对的世界,无论在文本内外,都会波澜重重。通读整篇文字下来,觉得不够过瘾,反而是这一句话让人感到非常的心安。在迷茫的世事下,很多人难以做到自在,因为不能够做到心安。而这本书描写的一个群体,便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的故事:无论是善良的还是作恶的,无论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无论衙门里还是庙宇中的人,多出于精神的迷途之中。这何尝不是世态的描写,在纷繁的世事中,遵守本心成为最奢侈的渴求。

全书沿着两条主线推进,一条是以张黑脸为首的金翁河候鸟站管护人以及以候鸟站为根据地的一群人的生活主线,这里有候鸟管护站,有娘娘庙,有山水,有风云,也有本应与世隔绝的修行人,围绕这些意象的是一年中候鸟的南飞北往,冬去春来;另外一条是生活在瓦城的人们的生活,这里有饺子店,有粮食铺,简陋却带着浓浓的人间烟火,因为收入和身份的区别,瓦城的百姓又被分为“候鸟人”和“留守人”,因着候鸟的关系,把两类人的关系纠葛在这篇中篇小说中呈现,也是经过这样的对比,将迷惘中的人们进行深入的剖析,然后将专注于生命生活本身的真性情推至前台,带给读者无限思考——大家在忙碌中走的太远,以至于忘掉了原本出发时的目标和理想。

候鸟的勇敢 书影

小说中的场景多少是作者生活的另一种形式的再现。这篇长达8万字有余的中篇小说,迟子把候鸟主人翁定位为一对东方白鹳,模样外形很像仙鹤一样的鸟儿,因着一次救命之恩,作者把白鹳的命运和张黑脸联系在一起。张黑脸本名叫做张树森,一种很自然的名字,一如迟子建所有小说中比较赞赏的人物一样,要么和自然有着挂钩,要么是名字中有着灵气,比如对这篇小说中守着候鸟却又偷猎的周铁牙一般,铁牙这名字怎么都带着一些凛气。

张黑脸是一个极致爱鸟的人,他曾是一名山林扑火队员,在一次扑火中,因为长久的饥饿以及山林中突然出现老虎的恐慌,他昏死过去,结果是一只东方白鹳救了他,并开启了小说中的一段奇缘。张黑脸在事故之后,较常人来讲,神智变得不太正常,简单如孩童般的心智让他不被人世间的传统习俗或者人事关系的杠杠约束,因此他大胆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对人,对鸟,对自然万物。因为这样的单纯,为了一支野鸭的羽毛,他要找周铁牙算账,而在黑夜中坐了一夜;因为这样的单纯,为了心中挂念的人,他敢于触碰人世间的戒律清规,大胆的说出内心的情感;因为这样的单纯,为确保一只受伤的东方白鹳顺利南飞,在新的冬天来临时,他选择在候鸟管理站留下来,直到它们南飞成功,即便最后这个故事以两只白鹳的死去的悲伤基调结尾,但是故事中对爱情凄美的呈现却有着别样的韵味。

与张黑脸的极致单纯相对比的,是瓦城上至高官名流,下至普通百姓对虚妄名利的追求。掌权的,会向更高权力奋进;赚钱的,会期望赚取更厚的钱财;无钱无权的普通百姓,为着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苦恼。小说是在写瓦城,其实是在写众生,众生是常人,心智正常的人,却始终在人类构建的虚妄的关系网中束缚着自己,这样追求的矛盾高峰,因为一次不存在的禽流感,使得候鸟人和留守人之间的矛盾升级。就像《红楼梦》中《好了歌》所描述的一样,你终身追求的,终将荒冢颓墙,灰飞烟灭。

在这复杂的世间行走的久了,人都渴望内心深处的至真至纯。一部好的小说不一定像美国大片一样高潮迭起,但一定要有对艺术真实的保留,有时候文字与其说是一把刻刀,不如说是一涓细流,刻刀对文学小说来讲,太过犀利,细流流入人的内心,给人最深刻的感动。很多人大喊着“文学已死”,就像尼采当时喊着“上帝已死”一样,觉得对历史和现实的描述就是我手写我心,全面打破原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定位和描述,在互联网飞速互联的时代,再谈文学可能会被称之为“时代的傻子”,很多作品中出现的量词,名词越来越多,而形容词越来越少,文章越写越理性,理性到再不用去思考文字背后的含义,我想这就是一种失败,失败于文字在现实面前失色。失色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时代没有了底色。

文学作品的重要功能,便是作为一个调色板,把这个时代的风雨细数记录下来,带给读它的人一些反思和思考。这是文学作品所承载的东西,也是在当下很多人所忽略的东西,“美”无时无刻在我们周围,人们却永远坚持着用时间换取金钱,然后再用金钱去换取所谓的自由,就像电影《后来的我们》中最后一句话讲:后来,我们什么都有了,只是没有了我们。

时间带给迟子创作上的表现是,在处理小说情节中更为娴熟和游刃有余,字里行间仍旧保留着对自然的热爱,保留着大兴安岭的风味,相较于早期的文字,文章中所凸现的社会责任感和思考,是岁月在一个人内心最美的镌刻。

《候鸟的勇敢》,喜欢可以去读一读。让心灵感受一下文学之风的吹拂。

《候鸟的勇敢》读后感(七):迟子建《候鸟的勇敢》:白山黑水的苍凉

来源:《收获》吴言

看到这些数据时,总是会想到迟子建。苏童说过,从地理上说,没有哪个作家能像迟子建那样得天独厚。二十多年来,迟子建以她不竭的创作热情,不倦地书写着那片黑土地上独特的风物人情。迟子建的文学观是传统的,正统的,也是乡土的,甚至是田园牧歌的。她是那种个人色彩很淡的作家,从开始就选择了“人民”的视角,将自己的写作聚焦到外部世界。她的写作题材大部分取自当下的现实生活。面对堪称严峻的现实,迟子建会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做出怎样的映射和关照呢?

令人欣喜的是,在《候鸟的勇敢》(2018-2《收获》)中,迟子建确实碰触到了这些问题。在白山黑水之间,自然风光是得天独厚的,迟子建热爱自然,她延续了自己的写作风格,这次写到了候鸟。她写候鸟选了一个很好的视点,金瓮河候鸟保护站。保护站像候鸟一样是季节性的,只在候鸟北归的春天开站。保护站只有两名工作人员,热爱候鸟如命的临时人员张黑脸,和以工作为名行贪污之实的站长周铁牙。小说通过这两个人牵动出城里的一系列故事,可谓以点带面。

写候鸟,却不仅仅是候鸟,还写了候鸟一样的人——就是那些冬天时飞到南方过冬,夏天时飞回来的东北人。作为老工业基地,计划经济色彩浓,市场化程度弱,这种体制是腐败的温床。有时席间谈论,外人们会比较,是东北更腐败,还是我所在的山西更腐败?比较结果难分伯仲,但说明有很强的可比性。《候鸟的勇敢》中写到的候鸟人,大多是腐败的既得利益者,周铁牙作为小站长小贪小腐的目标,也是像候鸟人一样在南方买上房子,脱离东北冬天的酷冷,在南方颐养天年。候鸟和留鸟成了社会阶层划分的标志,那些贫苦的大众,没有经济能力,只能像留鸟一样困守在北方的严冬。

小说的情节设置是很精巧的。周铁牙身为站长却偷捕野鸭,进城贿赂有权有钱的人。碰巧食了野鸭的高官父亲生了病,被怀疑为禽流感。城里的富人遂怀疑自己也被传染,赶紧住进了医院。而官员手握权柄,于是启动了公共卫生事件紧急预案,隔离了有关人员,搞得风雨满城。高官的父亲因为年事已高,富人因为挥霍无度,都病而不治,但最终确诊并不是禽流感。可是候鸟的神话已经流传开来,它们成了伸张正义,惩奸除恶的象征。

除了事件,小说当然还要写情感。情感这条线发生在僧俗之间。候鸟保护站处于荒郊野外,周边只有一座尼姑庵。憨人张黑脸和苦命的德秀师父互相体恤,渐生情愫,终于突破戒律,恢复了人之真性。除了人间爱情,鸟之爱情也令人动容。保护站来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方白鹳。雄鸟被偷猎者误伤而骨折,雌鸟在冬季来临的南迁之时,送走幼鸟后又折返回来,宁愿带着雄鸟一起迁徙。

迟子建的小说总是写得很流畅,没什么阅读障碍。她的语言就像东北话一样爽朗明快,不像南方作家那样繁复细密。我想这跟她很少写复杂迂回的心理活动有关,她写人物的心理活动,总是很简洁。她还是很爱用比喻,这是青春时期的遗留。她的小说有些像舞台剧,总是塑造各式各样的人物。在《候鸟的勇敢》中,这些人物刻画的线条清晰,个性生动。

读完小说,一种苍凉之感油然升起。这当然更多来自于小说的结尾,想要一起迁徙的雌雄白鹳,没有躲过命运的暴风雪,双双殒命。寻找到它们的张黑脸和德秀师父,在归途中也迷了路,吉凶未知,他们对世俗幸福的向往能否实现成了谜题。这样一个开放的结尾,在以往迟子建的小说里是不常见的。这种苍凉之感,在迟子建前期的小说里也是没有过的。

小说后面,迟子建写了一篇创作谈,《渐行渐近的夕阳》。文中写到在她爱人生前,他们一起散步时遇到过一只东方白鹳。小说中的候鸟东方白鹳,寄托了迟子建对爱情的怀念。经历了生活的变故,在最初的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里,迟子建写了悲伤,但还没有苍凉。那时的迟子建,想必通过专情于文学,度过了人世的艰难。而随着年龄增长,晚景渐近,就像她写的“渐行渐近的夕阳”,爱和悲伤经过了岁月的酝酿,就成为苍凉。从《候鸟的勇敢》中我们能体会到这种心境。

王安忆说过,对于人世的变故,早时,因为年轻,能扛得住;晚时,因为有了成绩,也能支撑。读这些作家的作品,有时更想探究的是文本之下,他们对于生命的态度,想要从中寻找共鸣。我想这也是文学的意义和普世价值。对于作家们来说,生命的苍凉也一样会到来,他们只是找到了更有价值的方式。迟子建在候鸟身上看到了勇敢,这种勇敢也同样激励着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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