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废奴运动方兴未艾的那些日子里，由反对派人士组成的“拯救联邦委员会”有一次在纽约的城堡公园集会，会上决定，那些凡是不反对激进废奴派的商人都将被列入黑名单，并采取经济上的联合抵制。然而，有一家名叫“博迈”的丝织品公司发表声明说，他们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够卖出去，但不希望出卖自己的原则。他们独立的立场轰动了全国，生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人们当然是希望从不会出卖自己原则的商家那里买到想要的物品。

我们的社会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些不会把自己标价出卖的人。他们坚持自己的良知，毫不动摇，犹如磁铁吸住了金针，哪怕天翻地覆，他也毫不犹豫地捍卫应有的权利；他诚实无欺，表里如一；他能明辨真理，对邪恶也有恰如其分的认识；他凡事不撒谎、不退缩；他既不夸耀，也不逃避；他勇敢却不叫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总是尽心尽力；他不怕大声拒绝别人，也敢于直截了当地对别人说：“我不能……”

八

如果为某种不是自己渴望的东西，一个人愿意奉献全部的时间、精力，必要时甚至愿意以生命为代价，那么，无论他为之献身的东西是什么，国家也好，肤色也好，国王也好，或者同胞也好，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比人们所做的一切斋戒和祷告都体现出更多的基督精神。

爱默生写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凡是听查塔姆勋爵讲过话的人都认为，勋爵所说的内容与他本身所具有的某种东西相比，无论如何都不如他更有吸引力。”普鲁塔克笔下的那些英雄人物，包括格拉古、阿吉斯、克里奥米尼三世等，他们的事迹好像也无法与他们的名声相提并论。卡莱尔也曾抱怨说，虽然他把与米拉波有关的全部事实都已讲述得很清楚了，但还是无法表明他对米拉波所怀有的信念：他认为米拉波是个非凡的天才。菲利普·西德尼爵士以及沃尔特·拉雷爵士，都是声名卓著、却很少有事迹流传下来的天才人物。席勒的作品本身好像也有负于他的盛名。华盛顿也是如此，无论怎样讲述他的功绩，也不能让人完全地领略到他个人内在的力量。这种种名声和著作或事迹不相匹配的现象，我们该如何解释呢？

真正的原因在于，这些伟人身上都有某种特殊的品质，从而使人们对他们产生了一种远远高于其实际表现的期望。他们具有的那种力量多数是一种内在的力量，而这就是我们称之为品格与个性的东西。这种力量是内蕴的、无声的，它借助自己的存在就能产生许多直接的影响，而无须通过其他媒介。人们借助能力、口才也可以对他人产生影响，但具有非凡品格的人却是凭借他的某种魔力来影响别人的。他获得成功，是因为他本身就超出别人之上，而不是靠着某些外力的作用。他一出现，一切就因此而改变，所以他能够无坚不摧。

无论在哪一个国家，总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甚至不用发号施令，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们的影响力和他们自身的能力几乎不成比例。人们也难免感到诧异，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人们这么容易就听命于他们？其实这不奇怪，因为品格就是力量。所有阶级的人们都会敬仰并追随那些具有伟大品格的人。

九

曾经有人这么评价谢里丹将军：“如果他确立了某些原则，他就可以统治世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本身是什么，而不是我们知道什么，在决定着我们的成功与否。可惜的是，现在明白这一点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华盛顿、林肯之所以会当选美国总统，不是因为其能力，而是因为其品格。在政治生活中，韦伯斯特曾经开出高价作为交易，结果他把自己的名望输了个一干二净。一个农夫听到韦伯斯特在竞选中失利的消息，评论道：“南方人对他们的服从者从来不讨价还价。”

那么，拿破仑和韦伯斯特缺少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原则？难道不就是那种对人类迄今所产生的那些最高理念的忠贞不渝？而这一点，却正是伟大人物身上最让我们敬佩、最让我们崇拜的东西。虽然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来变去，但他们犹如高大的橡树岿然不动。伟大人物的根深深地扎在地下，但他们的品格却让他们能够傲然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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