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合金》是一本由[美] 露易丝·格丽克著作,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2.00元,页数:421,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月光的合金》读后感(一):翻译耗时十年,注释更费斟酌(译序第3部分)
笔者从2006年初开始阅读、翻译格丽克诗歌,转眼就到第十年了。其间大部分自由时间放在了格丽克诗歌上。最初的八卦欲望,关于她的生平,关于她的评论,关于她两任丈夫的情况……需要的资料都查到之后,八卦欲望满足之后,翻译的压力并不稍减。一名之立,旬月踟蹰。我记得那首《卡斯提尔》,当初读到时,喜欢得无以复加。背。译。“另一首《卡斯提尔》,写春天,爱情,梦想……飘荡着橙子花香,让人沉醉!最初读到时,我奇怪一贯刻薄写诗的格丽克居然也写这样美丽的诗!”我曾这样提到这首诗。译得很快,但推敲、修改却耗了一个多月,还是心里不踏实。后来在一次朗诵会上听一位朋友朗诵了这首诗,效果之好,让我惊喜。之后还有多次修改,包括得一忘二兄提醒的两处,包括后来的几次修订。
早在2007年,译者即同格丽克联系,希望出版她的中文诗选,但她不愿意出版“诗选”,而是希望《阿弗尔诺》、《七个时期》等诗集一本一本完整地翻译出版——那时她的第11本诗集还没有出版。即使在美国国内,格丽克几十年来也从未出版过一本诗选!2012年面世的《诗1962-2012》没有用“诗全集”这个名称,也是已出版的11本诗集的合订本。她终于避免了被“诗选”的命运!现在摆在读者面前的,涵盖了她的11本诗集,其中前5本诗集是选译,后6本诗集是全译。译者根据单行本翻译,后期则根据诗全集校对。几乎全部译诗,都经版权代理转给她过目;她的好友、耶鲁大学教授宋惠慈(Wai Chee Dimock)女士帮助审读了译诗。实际上,就连“诗人简介”也是她提供的。译者遇有不确定之处,则向她请教,后来又将她的部分回复译出,作为译注,并标明“作者解释”。
译者在阅读翻译过程中参考了Daniel Morris的著作《露易丝?格丽克诗歌:主题研究》,和Joanne Feit Diehl编的评论集《论露易丝?格丽克:改变你看到的》,这也是目前仅有的两本专书;通过谷歌图书和谷歌搜索阅读了更多论及格丽克诗歌的著作和资料。译者从中摘译了部分内容并注明出处,引为相关诗作的注释。同时,鉴于格丽克对文化典籍和典故的倚重,译者查阅资料,制作了部分注释。一本诗集,如《新生》中涉及埃涅阿斯的诗作有多首,译者的注释有多个,各有侧重,相互参照。注释的目的是提供诗歌的文化背景或一种理解思路,而非答案,尤其是要避免泯灭诗作可能的歧义。注释费时费力,更费斟酌,惟恐越出“译者”的界线;也正为此,译者在最后阶段删减了多处注释。望读者诸君明鉴。
柳向阳
2012.8.31
又:从2006年开始译格丽克,如今马上就进入第十年了……格丽克的第12本诗集三个月前已经出版,这是我不曾预料到的。实际上,诗集之外,她至少还有一本诗随笔要结集出版。
2014.12.21
《月光的合金》读后感(二):露易丝?格丽克的疼痛之诗(译序第1部分)
最初读到格丽克,是震惊!仅仅两行,已经让我震惊——震惊于她的疼痛:
我要告诉你些事情:每天
人都在死亡。而这只是个开头。
露易丝?格丽克的诗像锥子扎人。扎在心上。她的诗作大多是关于死、生、爱、性,而死亡居于核心。经常像是宣言或论断,不容置疑。在第一本诗集中,她即宣告:“出生,而非死亡,才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棉口蛇之国》)
从第一本诗集开始,死亡反复出现,到1990年第五本诗集《阿勒山》,则几乎是一本死亡之书。第六本诗集《野鸢尾》转向抽象和存在意义上的有死性问题。此后的诗集,死亡相对减少,但仍然不绝如缕。与死亡相伴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当人们战胜死亡、远离了死亡的现实威胁,就真能摆脱对死亡的恐惧、获得安全和幸福吗?格丽克的诗歌给了否定的回答。在《对死亡的恐惧》(诗集《新生》)一诗里,诗人写幼年时的一个恶梦,“当那个梦结束 /恐惧依旧。”在《爱之诗》里,妈妈虽然一次次结婚,但一直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带在身边,给儿子“织出各种色调的红围巾”,希望儿子有一个温暖、幸福的童年。但结果呢?诗中不露面的“我”对那个已经长大的儿子说:“并不奇怪你是现在这个样子,∕害怕血,你的女人们 /像一面又一面砖墙。”或许只有深谙心理分析的诗人才会写出这样的诗作。
《黑暗中的格莱特》是又一个例子。在这首类似格莱特独白的诗作中,格丽克对格林童话《汉赛尔与格莱特》皆大欢喜的结局深表怀疑:虽然他们过上了渴望的生活,但所有的威胁仍不绝如缕,可怜的格莱特始终无法摆脱被抛弃的感觉和精神上的恐惧——心理创伤。甚至她的哥哥也无法理解她、安慰她。而这则童话中一次次对饥饿的指涉,也让我们想到格丽克青春时期为之深受折磨的厌食症。
终于,在《花园》这个组诗里,她给出了“对出生的恐惧”、“对爱的恐惧”、“对埋葬的恐惧”,俨然是一而三、三而一。由此而言,逃避出生、逃避爱情也就变得自然而然了。如《圣母怜子像》一诗中,格丽克对这一传统题材进行了改写,猜测基督:“他想呆在 /她的身体里,远离 /这个世界 /和它的哭声,它的 /喧嚣。”又如《写给妈妈》:“当我们一起 /在一个身体里,还好些。”
格丽克诗中少有幸福的爱情,更多时候是对爱与性的犹疑、排斥,如《夏天》:“但我们还是有些迷失,你不觉得吗?”她在《伊萨卡》中写道:“心爱的人 /不需要活着。心爱的人 /活在头脑里。”而关于爱情的早期宣言之作《美术馆》写爱的显现,带来的却是爱的泯灭:“她再不可能纯洁地触摸他的胳膊。/他们必须放弃这些……”格丽克在一次访谈中谈到了这首诗:“强烈的身体需要否定了他们全部的历史。使他们变成了普通人。使他们沦入窠臼……在我看来,这首诗写的是他们面对那种强迫性需要而无能为力,那种需要嘲弄了他们整个的过去。”强调的是“我们如何被奴役。”这种理解或许有些旁枝逸出,但在格丽克诗歌中远非个案,显示格丽克似乎是天赋异禀。
一直到《阿基里斯的胜利》一诗,格丽克给出了爱与死的关系式。这首诗写阿基里斯陷于悲痛之中,而神祇们明白:“他已经是个死人,牺牲 /因为会爱的那部分,/会死的那部分”,换句话说,有爱才有死。在《对死亡的恐惧》(诗集《新生》)中再次将爱与死进行等换:“每个恐惧爱的人都恐惧死亡。”这其实是格丽克关于爱与死的表达式:“爱= 死”,它与《圣经 创世纪》所表达的“获得知识 = 遭遇有死性”、扎米亚金所说的“π = f (c),即爱情是死亡的函数”有异曲同工之妙。
按《哥伦比亚美国诗歌史》里的说法,“从《下降的形象》(1980)组诗开始,格丽克开始将自传性材料写入她凄凉的口语抒情诗里。” 这里所谓的自传性材料,大多是她经历的家庭生活,如童年生活,姐妹关系,与父母的关系,亲戚关系,失去亲人的悲痛。她曾在《自传》一诗(《七个时期》)中写道:“我有一套爱的哲学,宗教的 /哲学,都是基于 /早年在家里的经验。”后期诗歌中则有所扩展,包括青春、性爱、婚恋、友谊……逐渐变得抽象,作为碎片,作为元素,作为体验,在诗作中存在。这一特点在诗集《新生》、《七个时期》、《阿弗尔诺》中非常明显。更多时候,自传性内容与她的生、死、爱、性主题结合在一起,诗集《阿勒山》堪称典型。同时,抒情性也明显增强,有些诗作趋于纯粹、开阔,甚至有些玄学的意味。罗伯特?海斯曾称誉格丽克是“当今写作者中,最纯粹、最有成就的抒情诗人之一”,可谓名至实归。
lute by window
《月光的合金》读后感(三):同读一首诗
今天与一个朋友电话诵读了露易斯·格丽克的两首诗,她也非常喜欢,也让我高兴——虽然她的理解能力不会差(复旦博士),但诗歌总体而言,常给人隔空出世之感,本能要拒绝(她建议我见面分享,可我哪里忍得住呀,立马要读给她)。虽然是耶鲁的老师,但格丽克表面看来,写得非常简单,不同层面的人,可看出不同意味,这个复旦博士听完第一反映竟然是:这个诗人是种番茄的吧。要不怎么可能写得那么具体。我笑:种一株也可以具体的。
·晚祷
露易斯·格丽克 柳向阳 译
在你长期的缺席中,你允许我
使用土地,期望
投资得到收益。我必须汇报
我执行任务的失败之处,主要是
关于番茄种植。
我觉得我不应该被鼓励
去种番茄。或者,如果我被鼓励,你就应该
停止暴雨、寒夜,它们如此
频频光临这里,而其他地区却得到了
十二个周的夏日。这一切
都属于你:另一方面,
我播下种子,我观察初芽
像羽翼撕开泥土,而我的心
因为枯萎病 而破碎,当小黑点如此迅速地
在田垄上蔓延。我怀疑
你的慈悲,按我们对于这个词的
理解。你并不区别
死者与生者,你因此,
无动于衷,你可能不知道
我们承受了多大的恐惧,那布满黑点的叶子,
那枯黄的红叶,飘落
甚至在八月,在最初的黑暗中:我要负起
对这些作物的责任。
[译注2]枯萎病(the blight):一种植物疾病,能导致染病部分(尤指未成熟、成长中的组织)突然明显枯萎和坏死。
[译注3]这首诗值得注意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前半部分基本上是一种官僚语言,是非诗的,翻译时保留了这种面貌,其结果就是读起来前半部分效果总是不好。这也是译诗者的一个两难吧。
Vespers
In your extended absence, you permit me
use of earth, anticipating
ome return on investment. I must report
failure in my assignment, principally
regarding the tomato plants.
I think I should not be encouraged to grow
tomatoes. Or, if I am, you should withhold
the heavy rains, the cold nights that come
o often here, while other regions get
twelve weeks of summer. All this
elongs to you: on the other hand,
I planted the seeds, I watched the first shoots
like wings tearing the soil, and it was my heart
roken by the blight, the black spot so quickly
multiplying in the rows. I doubt
you have a heart, in our understanding of
that term. You who do not discriminate
etween the dead and the living, who are, in consequence,
immune to foreshadowing, you may not know
how much terror we bear, the spotted leaf,
the red leaves of the maple falling
even in August, in early darkness: I am responsible
for these vines.
注:译注与原文都来自柳向阳
后来与复旦博士从这些句子中,从农民露易斯谈到基督教文化背景下影响的“准基督徒”格丽克(她不是正式的基督徒,但她的祷告方向肯定是那个全能全在的神),字里行间,意味无穷。
除整体外,我们选了几个关键词来谈:“长期的缺席中”(神是一个灵)“允许我”(主动选择一个受造、被动的位置)“汇报”(……)“被鼓励”(……)等都是一个位置的选择。下一句亦如是:“我执行任务的失败”……“你的慈悲,照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人的有限性)。
她总结说:这是首“闺怨诗”(她是学先秦文学与佛学的)。从这首诗谈及生活与信仰上各种的失败,我们在这句里反复笑“我得汇报/我的任务失败了”,一件件谈,结果总是以这句笑着结束“我得汇报/我的任务失败了”。本来其中几件无论我与她,都是不哭也要愤懑良久的呢。
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最后一句:“我要负起/对这些作物的责任。”——哪怕在“最初的黑暗中”,哪怕恐惧使叶子布满了黑点,这句,让格丽克跳出了“闺怨”,成了一个承担者。让她之前的弹奏,都成为灿烂之物。——啊,我一点不理解为什么当地天主教会会劝格丽克不要写这类祷告诗,我觉得这样出自心灵与诚实的祷告,这样的自动站在儿女位置的“闺怨”和最终作为人的承担,正是宇宙次序中“各归其类”的一部分。是当蒙悦纳的。
《月光的合金》读后感(四):格丽克的家庭、教育与诗歌创作(译序第2部分)
格丽克出生于一个敬慕智力成就的家庭。她在随笔《诗人之教育》一文中讲到家庭情况及早年经历。她的祖父是匈牙利犹太人,移民到美国后开杂货铺谋生,但几个女儿都读了大学;惟一的儿子,也就是格丽克的父亲,拒绝上学,想当作家。但后来放弃了写作的梦想,投身商业,相当成功。在她的记忆里,父亲轻松,机智,最拿手的是贞德的故事,“但最后的火刑部分省略了”。少女贞德的英雄形象显然激起了一个女孩的伟大梦想,贞德不幸牺牲的经历也在她幼小心灵里投下了死亡的阴影。她早年有一首《贞德》(《沼泽地上的房屋》);后来还有一首《圣女贞德》(《七个时期》),其中写道:“我相信我将要死去。我将要死去 /在十岁,死于儿麻。我看见了我的死亡:/这是一个幻象,一个顿悟——/这是贞德经历过的,为了挽救法兰西。”格丽克在《诗人之教育》中回忆说:“我们姐妹被抚养长大,如果不是为了拯救法国,就是为了重新组织、实现和渴望取得令人荣耀的成就。”
格丽克的母亲尤其尊重创造性天赋,对两个女儿悉心教育,对她们的每一种天赋都加以鼓励,及时赞扬她的写作。格丽克很早就展露了诗歌天赋,并且对诗歌创作野心勃勃。在《诗人之教育》中抄录了一首诗,“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写的”。十几岁的时候,她比较了自己喜欢的画画和写作,最终放弃了画画,而选择了文学创作。并且野心勃勃。她说:“从十多岁开始,我就希望成为一个诗人。”格丽克提到她还不到三岁,就已经熟悉希腊神话。纵观格丽克的十一本诗集,她一次次回到希腊神话,隐身于这些神话人物的面具后面,唱着冷冷的歌。
“到青春期中段,我发展出一种症状,完美地亲合于我灵魂的需求。”格丽克多年后她回忆起她的厌食症。她一开始自认为是一种自己能完美地控制、结束的行动,但结果却成了一种自我摧残。十六岁的时候,她认识到自己正走向死亡,于是在高中临近毕业时开始看心理分析师,几个月后离开了学校。以后七年里,心理分析就成了她花时间花心思做的事情。
格丽克说:“心理分析教会我思考。教会我用我的思想倾向去反对我的想法中清晰表达出来的部分,教我使用怀疑去检查我自己的话,发现躲避和删除。它给我一项智力任务,能够将瘫痪——这是自我怀疑的极端形式——转化为洞察力。”而这种能力,在格丽克看来,于诗歌创作大有益处:“我相信,我同样是在学习怎样写诗:不是要在写作中有一个自我被投射到意象中去,不是简单地允许意象的生产——不受心灵妨碍的生产,而是要用心灵探索这些意象的共鸣,将浅层的东西与深层分隔开来,选择深层的东西。”(《诗人之教育》)对于格丽克,心理分析同时促进了她的诗歌写作,二者一起,帮助她最终战胜了心理障碍。
十八岁,格丽克在哥伦比亚大学利奥尼?亚当斯的诗歌班注册学习,后来又跟随老一辈诗人斯坦利?库尼兹(1905-2006)学习。库尼兹与罗伯特?潘?沃伦同年出生,曾任2000-2001年美国桂冠诗人。按格丽克的说法,“跟随斯坦利?库尼兹学习的许多年”对她产生了长久的影响;她的处女诗集《头生子》即题献给库尼兹。
格丽克,1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