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陈群：廉官，好好人

　　凉月轻风

　　钱陈群（1686——1774），字主敬，嘉兴人，吴越王钱镠的后裔，父早卒，少孤贫，由母亲陈书亲自教授经学，1721年进士及第，时年三十五岁。钱陈群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康熙时，任翰林院编修；雍正时，赴陕西等地宣谕讲经，安抚百姓，被雍正夸奖为“安分读书人”，五升其官。乾隆时，任顺天府学政、礼部侍郎、刑部侍郎等职，为官有政绩，如今妇孺皆知的纪晓岚、刘罗锅等都出自他的门下。退休后居乡二十多年，但仍与乾隆皇帝保持密切关系，乾隆对其学问人品都很称赞，说他“老成端谨，学问渊醇，优游林下二十余年，为东南缙绅领袖”。

　　一

　　钱陈群少时家贫，祖父携有病的祖母在衢州府信安县学宫任教。钱陈群父亲钱纶光也同去信安，一边教书一边侍奉二老。在海盐沈荡老家，钱陈群的母亲陈书含辛茹苦，一边日夜纺纱，以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维持生计，一边教子苦读。为了使儿子在家中阁楼上能专心读书，陈书还将梯子搬走，一日三餐也用绳子吊上去，只有到除夕才可以下楼。有一天，年幼的弟兄三人在楼上席地而玩，被陈书发现后，将三人叫到祠堂，跪对祖宗受打，打后又罚停食一天。其母陈书还自责管教不严，自己也绝食两天。此事给孩子以极大的教训，他们从此在学习上毫不懈怠。康熙六十年（1721），钱陈群中进士。母亲陈书悲喜交集！喜的是儿子中了进士，自己的含辛茹苦终于有了成果，悲的是丈夫钱纶光没能等到这一天。得此喜讯后，她换上素服到坟上向丈夫哭诉这一消息，以告慰丈夫。

　　二

　　钱陈群为官勤勉、谨慎、廉洁、公正。在他担任刑部副职的十年中，对所有的案件都认真审理。办案时，对犯人能戒除成见，详细堪察，反复甄别，哀恤鳏寡。乾隆对他这种严谨的态度十分赞赏。钱陈群在本职工作之外，对朝政、时局相当关心。他对当时的政策方针、社会时弊每每有建言。幸运的是，他的建言常被朝廷采纳。建言主要是“匿名揭帖、广劝植树、耗羡养廉、仓谷价格及请省株连”等。其中，广劝植树，颇具远见；请省株连，需要有冒犯龙颜的勇气；而“施从其厚、领敛从其薄”的观点，则是他心存江山社稷、体恤黎民百姓的慈悲思想的自然反映。以上诸点，即使在当代看来，也具有积极意义。

　　钱陈群是二品京官，这在清朝已是高官，但在家乡却没有自己的住房，他中进士前住老屋南楼，已有侄儿搬入居住。所以当母亲随子赴京居住数年，回乡时，她只得在嘉兴租房居住，租住在甪里街的马家小楼里，在那里，她边绘画边教授孙子钱汝诚、曾侄孙钱载学问。后来，钱汝诚和钱载也学业有成，中进士，先后成为翰林学士。

　　三

　　乾隆皇帝25岁即位，那时钱陈群已经51岁，年龄的差距，丝毫不影响君臣之间的交流。他们都喜欢作诗。诗，成为君臣交流的桥梁与纽带。据统计，钱陈群一生与乾隆皇帝的唱和诗，多达一千三百余首，占其诗集总数的三分之一。钱陈群在乾隆朝，历任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刑部左侍郎、充会试副总裁等等。

　　1752年，67岁的钱陈群退休，告老还乡，回到嘉兴。由于他在任职期间十分廉洁，又常常用自己的薪俸接济亲友，退休时毫无积蓄，一个二品大员居然买不起房子！一家人挤住在天官牌楼的租房内。

　　一次，浙江巡抚汪由敦受乾隆嘱咐，去嘉兴探视钱陈群。汪由敦回去后，将钱陈群告老还乡后的生活情况向乾隆皇帝作了详细报告，说钱陈群为官清廉、两袖清风，退休后因家里人口多，开销大，负担重，生活十分拮据，自己没有府第，只租民房居住，房子很窄。

　　乾隆皇帝知道后，出于对老臣的关心，立即下旨，给予钱陈群“按正一品食全俸”，全额领取退休金。此后，钱陈群生活有所宽裕，每月有些积蓄，几年后才将天官牌楼的旧屋买下，总算有了自己的住房。

　　四

　　《清稗类钞》中记载，大清刑部侍郎钱陈群在京城时，经常有举子求见，每见必极力赞扬。譬如对方比较瘦，则赞其清华；较肥，则赞其福厚。如果对方丑陋短小时，便说对方精神充足，前途无量。有一天，送客人走后，子弟问客人是谁。钱陈想了半天说：“忘了他叫什么。”子弟问他说：“大人你那么称赞他，怎么即刻就忘记他是谁了呢？”钱陈群笑着说：“他来求见，不过是想听几句好话而已。既然我已经赞扬完了，又何必知道他是谁呢。”

　　五

　　钱陈群退休后，有感于母亲一生的艰辛，为纪念慈母对自己教育培养，特意请郑生作画《夜纺授经图》，绘出母亲寒夜纺织、课子读书情景，并题诗于上，写出当年饥寒交迫、母亲含辛茹苦抚育兄弟三人的辛酸。乾隆南巡时，钱陈群向乾隆进献母亲画册，内附此图。乾隆认真翻阅，当看到《题夜纺授经图》时，非常感动。图文回忆钱陈群少时父亲外出养亲，母亲一边纺织、一边教授自己和弟弟学习的往事：家境贫寒，母亲夜纺不停，早晨拿布到集市换米，以维持家计。乾隆感慨道：“索观钱陈群香树斋集，有题其母《夜纺授经图》，慈孝之意，恻然动人，且以见陈群学问所自来也。”乾隆在画册卷首题“清芬世守”四字，夸奖钱母陈书及钱家门风。

　　乾隆题诗赞曰：

　　篝灯课子澹安贫，义纺锄经乐苦辛。家学白杨谙绘事，成图底事待他人。

　　五鼎儿诚慰母贫，唯诗不觉鼻含辛。嘉禾影读贤媛传，不愧当年画荻人。

　　六

　　1771年冬，86岁的钱陈群进京恭祝皇太后80大寿，乾隆皇帝让他在紫禁城骑马，赏赐人参，还让他参加“香山九老会”，并图形禁中，命群臣和诗赞颂，南归时，又作诗饯别。礼数周到。

　　1774年，钱陈群去世，享年八十九岁，钱陈群去世后，乾隆闻讣深感痛惜，御书悼文，谥文端，赐银千两，按一品大员在海盐沈荡钱陈群“血地”，建造有牌坊、石人、石马的大型墓地。令入贤良祠受奉祀。钱陈群后人便以钱陈群为始祖，世称嘉兴文端集斋尚书派，是嘉兴六支钱氏后裔的兴旺一支，是嘉兴望族之首。钱陈群子孙世受皇恩，其子钱汝诚官至户部侍郎，孙钱臻以湖南布政使退休。

　　在“伴君如伴虎”的封建时代，钱陈群享有如此宠幸，终生无碍，荣及子孙，实为难得。就连与他齐名的沈德潜，也在死后难逃被削爵罢祠、著作禁毁的遭遇。这与钱陈群的为人小心谨慎，品格端正有关，所以死后乾隆皇帝给其赐谥号为“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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